文：切茄且郄 公众号：切茄且郄（sigeqie）

这段时间有多糟心不用我说，类似的经历十七年前也有过，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当然谈不上糟心，高兴得很。甚至回想起来，那是我人生中为数不多的连续好几十天的快乐时光。今天的孩子们应该也是类似的心理——如果没有远程教学的话。

十七年前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多危险，只是隐约有些害怕，「害怕」也很遥远，山沟沟里人烟稀少，病毒从这个宿主传到那个宿主的机会不多。今天的害怕是真实的，害怕病毒，也不只害怕病毒。

这段时间没有写什么东西，一方面是懒，还有就是真找不到什么巧妙的角度，既讲道理又安全，太难了。

讲道理的文章，我熟悉的那些账号在这段时间更没少发，有的还在，有的没了。来来回回道理早就说烂了，但是呢，还是得说，唯物史观这种神话不也是不断重复才刻进大家脑中的嘛。

话题无非就是某种纺布制品的价格，以及人们的行动自由。

估计连老天都没想到口罩这种产品有一天会成为稀缺物资，但是理论上讲任何物品都可能在某些时候稀缺，市场经济之前连粮食都是稀缺的。

所谓边际效用，人在边际上行动，也就是人时刻都在做选择，好让自己「心理上」的处境更好一些。饿肚子的时候，找饭吃才是头等大事。四十年前的农民听说自己可以自主选择种什么、种多少、卖多少，并且盈亏自负，那时候就意味着稀缺有望缓解，有机会吃饱饭了。

同样的道理，今天的口罩生产商如果可以自己决定生产什么型号、生产多少 ，销售商可以自行决定进货存货量、自由定价，没理由说稀缺还会持续很久。非要说这时候口罩是特殊商品，那吃不饱饭的时候粮食算不算特殊商品？还有比吃饭更要紧的事吗？

刚开始听说口罩限价，涨价还重罚，坚定的市场经济支持者都说这会打击供给，造成更严重的短缺，现在看来应验了。

「学习经济学的恶果之一：预言一些你不愿意看到的事，然后眼睁睁看着它们实现」，这是我昨天写下的话。现在想来这样说也不太对，因为这个道理根本用不着学习什么经济学就能明白。

也不用讲什么「价格信号」，「利润吸引生产者」，本来可以卖20你硬要让我卖5块，稍微多一点就罚到我破产，我干脆不卖了这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吧？不只我不卖了，同行看到我的处境也不敢卖了，人之常情吧？卖的人更少了，需求依然旺盛，价钱更贵了，顺理成章吧？

然后你看到那些排队摇号购买的情况心里也会犯嘀咕，因为那个价钱可能并不高。这时候或许需要一点经济学知识，一百年前巴斯夏的那句「看得见的与看不见的」今天依然值得花一点脑细胞琢磨琢磨。

「看得见的」是表面的成果，「看不见的」是背后的代价。看得见的是价格「合理」的商品，看不见的是排队花去的时间和聚集感染的风险。看得见的是低价买到数量有限的口罩，看不见的是放开生产销售明明可以轻轻松松一盒一盒地买。

延迟开工背后的代价也是看不见的，而代价是主观的。一家公司的负责人需要算账，迟迟不开工能亏多少钱，能不能承受；如果开工了员工上班被感染，这个代价又该如何承受。这都需要每个人自己权衡，谁都不能代替。

听说有呼吁公司照常发工资的，甚至还有呼吁房东免房租的，这些都是美好的愿望。会有一些实力比较强的公司照常发工资，一些好心的房东免去房客一些房租。

我承认这些事情落到我头上我会很高兴，同时不能忘了，这并不是人家的义务（合约之内的除外）。如果公司因为空转的同时发工资而赔钱倒闭，那么失业就是我的代价，这比少发一点工资还要严重得多。

这些看不见的代价稍加思考都不难理解。瘟疫如同天灾（人祸的部分暂且不说了），灾难来临更需要每一个对自己负责的个人共同去面对，没错首先是「个人」然后是「共同」。

对自己负责首先做到一点，如果对价格不满意大不了就不买，不要做那种打砸抢的蠢蛋，更不要做那种躲在阴暗角落里偷偷告密的阴险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