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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坦因笔下的玉门黄花营

王璞 玉门历史文物 2023-09-19

斯坦因笔下的玉门黄花营

作者丨王璞

图文编辑丨蒲佳欣


上世纪著名的英籍匈牙利考古学者斯坦因两次到达玉门黄花营,对黄花营做过细致的调查。用了八九千字的文字笔墨记载了在这一带的考察。这是斯坦因整个考察当中着墨比较多的一个考察点,足见斯坦因对玉门黄花营的关注。

1900—1934年,斯坦因先后4次在西北“探险”,沿新疆罗布泊、甘肃敦煌、安西、玉门、酒泉、金塔的汉长城烽燧遗址及沿途文物进行“探险”。《西域考古图记》便是他1906—1908年在该地区考古调查和发掘的全部成果的详细报告。据斯坦因《西域考古图记》记载,第一次到玉门是1907年7月,斯坦因从万佛峡(榆林窟)出发,到昌马,到玉门县,途中记载了昌马大坝旁边的烽燧的存在。1907年9月,(由张掖返回新疆途中)从玉门县出发考察十二墩(黄花营)附近的长城。

1913年开始第三次探险,考察情况收录在《亚洲腹地考古图记》中,这是一部大型考古报告,是斯坦因1913年7月至1916年2月,历时2年8个月、行程11000英里,东迄河西走廊,经新疆塔里木盆地,西至阿姆河上游和伊朗;南自兴都库什山,经准噶尔,北达内蒙古西部地区,在这一时空范围进行的考古调查、发掘资料及研究成果。1914年4月开始对瓜州、玉门、金塔汉塞进行调查,掘得汉简166枚,其中玉门就有140枚。1915年又调查了汉塞,玉门汉长城及烽燧最早的调查者就是斯坦因,总计调查29座烽燧,采集了140枚汉简。这次对黄花营也做了考察。

斯坦因时隔7年,两次到黄花营,每次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做详细的考察。斯坦因的记载并没有黄花营的名字,而是十二墩村,原因不得而知,可能是民间也有人这样称呼,黄花营当时是作为一个村镇存在的。第一次的记载稍显简略,仅有1600多字,可能是第一次考察的缘故。第二次考察记载则很详尽,6000多字的篇幅。描写大致有两方面的内容,第一个是关于河流地理方面的,第二个是长城烽燧方面的,资料十分珍贵。作者在考古调查中特别关注“人与环境”的关系。斯坦因以其渊博的知识,探索并记述了古代河流的变迁、绿洲与沙漠间的环境变化,以这样的视角所进行的科学考察,无疑对揭示古代历史发展有着重要的意义,同时也为当前人们进一步研究人与环境的关系及采取相应对策,提供了宝贵的历史借鉴。现在读来依然有很多的借鉴意义。

斯坦因对黄花营河道、古道都作了一定的考察和研究,都有独到的见解。他的考察最终认识到黄花营一带的河道是疏勒河的东支流,并将花海子作为疏勒河的东尾闾湖,这个认识也是先人一步。同时重要的是他的考察,黄花营一带也存在“小方盘城”,可能也是玉门关的一个存在之处,还是我们值得进一步研究的课题。

为了展示斯坦因对黄花营的考察详情,本文特用附录1、附录2将两次考察附录在后。留待有兴趣者学习研究。

附录1

第一次考察在《西域考古图记》第三卷第二十七章甘肃西北境第五节自玉门县到安西之汉长城(648页)(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主持翻译)中有记载:

第二十七章  甘肃西北境

第五节  自玉门县到安西之汉长城(第三卷648页)

在这次返回安西的旅途中,我成功的确定了刚提及的那部分汉长城的起点之所在。9月20日向玉门县进发途中,穿过那座构成了疏勒河与赤金河分水岭的绝对荒芜的砾石高原,远远的我就注意到了分布在北山浅山脚下的一串村庄。(地图85.A.B.2)奥勃鲁契夫1894年的旅行路线图,曾标出了分布在那个地区附近的烽燧废墟,而且那地方的村庄的名字很特别,叫做“十墩”(“第十烽燧”)、“十二墩”(“第十二烽燧”)之类,这些名称分明得之那些烽燧。翌日,我从玉门县出发向北行,目的是去好好的了解一下它们。在骑行了16多英里后,我们涉过了一片被渠水和疏勒河水所淹没的长满芦苇的凹地,来到了十二墩村。

我能够提及的,也仅是沿途所看到的从地理学上来看令人感到惊奇的事实,即:维持着这个村庄及沿线那些村庄之存在的小河,无疑是由疏勒河哺育而成的;但是它的东部河床从比邻它的大转弯那一点起,却开始直接与疏勒河本身的河床相对立,这从地图上可以看出来。在这里,我们有了一个清楚的河道分叉的例子,它发生在远离河水尾闾三角洲的河道地段内。而在更西面200多英里的地方,我们是很熟悉这种在河流尾闾三角洲河道上发生分叉的现象的。(我在1914年所作的考察,使我得以循着这条当地称作西湾河的河流,向东到了它注入赤金河排水之处。该河本身看起来似联结花海子或者营盘绿洲以外的沼泽地。这样的话,来自疏勒河的水就从沿着罗布泊盆地的凹地分布的河道终结之处,向东流经数百英里,注入了一个终端盆地。这条明显的分叉河道的基本事实,将从包含着我的所有三次探险活动的新地图集中得到说明。关于这个有趣的沙漠凹地的详尽水文状况,当然通过组织一次更精心的调查才能获得)。关于这一次所获得的有趣的考古学发现,在这里只须择其主要者加以陈述即以足够了。关于在十二墩附近发现的汉长城遗迹与此地点东西两侧的古边防线之间的关系,我到1914年才全部搞清楚,它们须留待别处去加以讨论了。

灌溉着十二墩田地的河流左岸上面,分布着一连串狭窄低矮的堆积着风化岩石的山脊的最外围部分,风化的碎石在沿光秃秃的北山及其以内很多地方都可看到。山脊上有排成线烽燧,有些损毁很严重,有些被重修过,到所有的烽燧都有一个古老的芯。十二墩以上发现的那些烽燧中最东面的一座,表层被用粗砖整修过,大部分地方的砖都隐藏在古代的夯土层中。而它下面位于山脊脚下的一座小堡,看上去明显的很古老。它有着厚实的建筑,坚固的10英尺厚的泥土墙围出了一个52英尺╳42英尺的空间,它让人回想起古玉门的小城堡T.XIV,特别有意思的是它也有一个同样的叫做“小方盘城”的当地名称。在循着山脊向西行,了大约半英里后,我遇到了第二座烽燧,虽倾颓得很厉害但却显示出了明确的古老性。它有着与汉代城墙相似的芦苇层,隔12—14英寸将夯土层分开。其基部大约为19—20英尺见方,像敦煌长城上的很多烽燧一样,只是从大约14英尺高处颓毁了。第三座烽燧发现于这同一山脊上更西处1英里多远的地方,倾颓得更厉害,仅有8英尺左右高,而且甚至于这剩下的部分也被风力侵蚀得千疮百孔。这座烽燧里也有着薄的芦苇层,可以清楚地看出他们将夯土层隔开了。

正是在烽燧处,我第一次注意到在山脊的斜坡(脊的顶部仅宽15 -25英尺,高出周围地面约30英尺)上,厚厚的撒落着半硅化的红柳和野杨树的枝子。它们大量堆积在这道山脊上,而这儿又不能生长这些树木,因此就使人立刻猜出它们是用来建造城墙用的。这是敦煌北和西面的城墙所使用的一种方式。更近一步去观察,发现就在这烽燧西面约40码处,在山脊顶上还有一部分城墙仍处于原位置上。在黏土砾石的碎屑层之间夹放着一些枝条,这与敦煌以外长城沿线所见到的情况一模-样。由于这儿所用的材料的粗糙,城墙的底部被建造得更加厚,它在原位置上的基部厚度在15英尺左右。沿着碎屑覆盖的山脊大约300码的范围之内,其遗迹或多或少都可以看到。这些城墙一直延续到了山脊下的盐碱地平原为止,并最终消失在那里。那地方的地面易受到不时来自疏勒河的洪水侵袭,个别间隔期间还可能受到从北面的标志着北山边缘的高原上冲下来的洪水侵袭。

西北方大约3英里处,有一座陡立的烽燧屹立在最近处的高原脚下,走近这烽燧,我发现了延续着的城墙线,但是对它的更进—步的考察,直到1914年才得以实现。当时在调査完从安西方向过来的长城之后,我又重访了这个地方,那一次,我循着自十二墩向东至护海子小绿洲的城墙线做了勘察,然后又越过一大片沙漠废地到了毛目一带的肃州河下游。护海子还有一个有意思的名字叫营盘(军营)。对这一段汉长城的描述以及可能说明其选择之原因的讨论,应该留到未来的一部书中去发表。在这里我想指出的是,十二墩至护海子之间的城墙段,或多或少地与一条今天仍时不时地被蒙古人及其他人使用的道路相平行.那些人意欲翮过安西至哈密大道东面的北山,走一条直接的路前往哈密。对那些从哈密方面过来沿此路旅行的人来讲,十二墩是靠近甘肃边界的第一处有人居住的地方。因此,在古时候这里也可能曾有过它自己的“关”。但是,这个亊实对于“玉门”一名后来转变成现坐落在玉门 县中的地域首府的名称是否有所帮助呢?这个问题尚有待探讨。

附录2

第二次考察记录在《亚洲腹地考古图记》第十一章第二节,文字有大量的地理河道方面的,此处有少量删节。

第十一章追寻长城到肃州

第二节从桥湾城到十二墩

    ……

现在我们进人了沿疏勒河北岸的一个3〜4英里宽的洼地,疏勒河就是在这里拐了 -个弯向西流的。1907年9月,当我从玉门县出发考察十二墩附近的长城(见地图40. C.5),并进而到安西道上的三道沟去时,曾从这个洼地的东南段穿过。我当时觉得,这个伸展在北山的砾石缓坡和疏勒河之间的洼地,可能是个古湖盆。如今这里的水分依然很多。水分一部分是渗透过来的,一部分是从玉门县下游的疏勒河主河道上分出来的河道在季节性洪水时泛滥过来的。所以我很清楚,在这样的地面上,长城墙体保存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另一方面,我也很清楚该到东南方向的哪个地方去继续寻找墙体。

……

从这个小丘附近再往前,是一片向南延伸的结着盐壳的松软地面,这里显然有时是会被水淹到的。我们绕着这片地面又走了约1.5英里后,就来到了一个低矮石岭的西端。这个岭俯瞅着小村十二墩,烽燧T. XL1La〜d(吴礽骧编号Y9十四墩、10十三墩、11十二墩、12十一墩,)就坐落在岭上。1907年9月我从玉门县出发,到这急匆匆地勘察了一下,便找到了长城线。那次的经历已记录在《西域考古图记》中了。我们马上就会看到.这一带在地理学上是很有意思的。因此,我很乐意在十二墩那些绿树环绕的静谧农田北边的一条潺潺小溪旁休整一天。利用这一天时间,我可以更仔细地看一下那几座长城烽燧遗址,并考察长城附近的地面。

这些遗址分布在一组又矮又窄的山岭的最外面那一条之上-这组山岭是北山南段的最后分支.俯瞰着大拐弯处的疏勒河河道。这些没有任何植被的颜色较暗的山岭.是由很多带裂缝的岩石构成的。我觉得山石看起来像花岗岩,但大部分山石上厚厚地铺着碎石。在最外面的这条山岭逐渐变低并最终与西面那结着盐壳的平地相连的地方,我于1907年明白无误地找到了长城线的痕迹,因为那里的山坡上零星地有-些已半石化的小红柳树枝和胡杨树枝。从那一点开始,长城线逐渐变得明晰起来,碎石层中间嵌着小树枝。我们顺着这段长城线走了约300码.就来到了烽燧T.XI.lI.a(附图15)(吴礽骧编号Y9,十四墩).它坐落在距城墙南边1弗隆远的一个小石丘顶上,比山脚高出约50英尺•跟东边的烽燧T.XLII_b〜d—样,在这座烽燧上,前面要戍卫的长城线和后面长着灌木的平地都尽收眼底。烽燧是由土夯筑成的,相邻两层土之间是一薄层芦苇。烽燧朽坏了不少,10英尺高的残烽燧上有一条风蚀而成的裂缝。

从这个烽燧起,顺着长城线再走0.75英里,又是-个小石丘,石丘上面有个已完全坍毁的 12英尺高的土丘,那就是烽燧T.XlII.b(吴礽骧编号Y10,十三墩)了。在那里,我们发现了大量汉代陶器碎片,说明这座烽燧在汉代是有人戍守的土丘附近有一点儿垃圾,从中发现了1枚五铢钱,还有1块粗略修整过的胡杨木,大概是门上的过梁。在上面这两个烽燧之间的山岭顶上的一点,我们发现了两三堆浸着盐的芦苇。它们大概跟敦煌长城最西段的烽燧上那些柴捆堆一样,也是用来点烽火的。

T. XLIl.b紧挨着长城线。从那里往前,有1英里长的长城线很清晰,延伸于山岭旁边一个小石高原上。再往东是一带长着灌木的沙土,长城线在那里便消失了。长城墙体两侧到处都露出来一层层灌木,或者只要挖掘--下就能找到灌木。墙体都不到5英尺高,顶部约有14英尺宽。在很多地方,沿墙体的中心线有--个约6英尺宽的奇怪的凹陷处,跟我在安西以西的长城线上某一点观察到的情况类似。我们在墙体的一点上挖了一下,发现墙体外侧的灌木层比里侧厚。看来墙体中心的凹陷大槪是沉陷的结果。

上面说的这段墙体虽然不长.却有两个烽燧T. XLII. c和T. XLII.d戍卫着.而紧挨着TXLll.d南边就是下文将要说到的小堡垒。山岭上这两座烽燧挨得很近,这一点是值得注意的。这可能是因为,这段长城线靠近居住区,所以需要加倍的防卫。但更可能是因为,无论从T.XLII.d还是它底下的那个小堡垒,都看不到T.XLI1.b烽燧。T. XLII. c(吴礽骧编号Y11,十二墩)是用土夯筑成的,也是隔几层土出现一层使烽燧加固的芦苇。它底部原有20英尺见方.但后人用土和坯修整过,加大了烽燧基。西边后加的土坯掉落了,把原来的烽燧露了出来.烽燧现在的高度是14英尺。

烽燧T.XLIl.d(吴礽骧编号Y12,十一墩)似乎曾反复修过(见插图216),西南角添了不少土坯,烽燧上别的地方后来也加了一层土坯。如今,烽燧底部有33英尺见方,仍可以辨认出一个由土夯筑成的烽燧内核,烽燧高13英尺。烽燧东边的岭上分布着5个小“炮台”,显然刚建没多久,它们上面的土坯都是垂直放置的,与后来修烽燧用的土坯一样大小。在一个比T. XLII.d低约30英尺的石台地上,有一个长方形的院落(见插图216、附图14).它的大小以及夯土筑成的厚墙.都使我想起古代玉门关遗址的那个小堡垒T.XIV,院落内东西长58英尺,南北宽46英尺,院墙顶上的护墙是用12英寸×8英寸×4英寸大小的土坯筑成的,可能年代较晚。不算护墙的话,院墙有18 英尺高。西墙坍毁了一大块,南墙上的大门之所以变宽了,也是因为墙体坍毁了—部分的缘故。

在院落里我们没有发现任何遗物。但这个院落离长城线很近,并且位于垦殖区外边,再加上墙的厚度以及墙体目前的状况,都说明它很古老。如附图所示,从十二墩村来,到T.XLI.o 去,并进而与欧布罗柴夫发现的另一条去哈密的路相连的小道,就是从这个小堡垒底下经过。经过桥湾城到哈密去的路也从这底下过去。在这两条路进入北山的沙漠地区之前,十二墩村肯定历来就是它们经过的最后一个垦殖区。考虑到这一点,我觉得自从修了长城,这个小堡垒的位置很可能就是一个关隘。上述的两条道实际穿越长城线的地方,离这个“关隘”还有一段距离。而敦煌西边古代玉门关的位置跟这是完全一样的。

我们在此提出的关于此地从前面目的假设,在当地找到了两个证据:其一,我在别处曾经说过,当地人把这里也叫作“小方盘”,跟古代玉门关遗址的当地名字完全-样,这是很值得注意的。其二,我曾反复指出过.凡是道路穿越长城线的地方,当地都保留着拜神传统。而就在小堡垒和小溪之间(这条小溪把堡垒同十二墩村的田地隔开来),在上述那两条道会合在一起的地方有一座小庙(见地图).跟在古代“关隘”常看到的那种小庙一样。

经过十二墩往东到花海子(或称营盘,见地图40.D.5)去,并进而到肃州去的路,至今仍在使用。从这个事实中我们大概能够解释,为什么十二墩这里的烽燧以及它东边一直到T.XLII.j(Y18、五墩)的烽燧后来都修过。在紧急情况发生时,为了保卫两个偏远居民区之间的道路,自然会用到这些烽燧。而“十二墩”和坐落在它东边约5英里远的小村“十墩”的村名本身,大概也能说明这些烽燧直到近期还在被使用。

在继续考察长城线之前,我要记录下一些水文现象。我先是在十二墩附近观察到了这些现象.后来在东边的其他地方,这些现象又得到了证实。它们同疏勒河水系有很大关系.很有地理学价值。我1907年9月21日从玉门县出发考察这里时,就已经观察到:十二墩北边这条小溪是向东流的,它后来在流向十墩的过程中扩大成了一个沼泽〈见《西域考古图记》中的地图85. A,B.2>。当地人把这条小溪称作西湾河。显然,这条小溪以及灌溉着十二墩和方八营子(Fang-pa-ymg,疑拼写有误,可能是黄花营子——译者)(十二墩东边的一个小村庄) 的水渠,都来源于疏勒河。

但那次由于匆忙,我未能证实它们究竞如何与疏勒河联系。这条向东流的小溪,其流向与大拐弯处的疏勒河的流向恰恰相反。它后来究竞怎样了呢?这成了一个悬而未决的问越。而伏特勒教授的文章和地图中都称,经过十二墩和十墩的小溪是向西流的。还有,中国的“武昌地图”在疏勒河大拐弯的东边和北边都画着辽阔的湖床或沼泽,而由于这个地图的权威性,最近欧洲出的地图中便也这样画了。这些情况使我观察到的现象更值得注意了。

拉尔.辛格在十二墩以南勘察了一下。他证实,十二墩和黄花营子的灌溉用水都是用水渠从疏勒河引过来的。这些水渠穿过了玉门县绿洲的最北段.水渠末端与西湾河连在了一起(见地图40.C5)。小溪本身则是由泉水供给的。泉水积储在西南的一个河床中,那显然是以前疏勒河的-条泛滥河道。在T.XLIIa以南,这个河床与来自西边的一条沼泽连在了-起。1907 年我们曾顺着那条沼泽的沟走了 2英里多,一直到了沼泽折向南边疏勒河那个方向的一点上。当时这片地面结着盐壳.但长着大量的芦苇,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沼泽盆地。从疏勒河上游北岸岔出来的泛滥河道中的水曾淹过那里,而沼泽干涸不过是不久前的事。这-方面可以解释,为什么上面说的那个17世纪的中国地图在这个地区画了一个沼泽或湖。另一方面,这显然也可以说明,为什么从十二墩开始,长城线不是直接到疏勒河的北岸去,而是向西北顺着“萨依”缓坡的脚下向T. XII.0延伸.

西湾河向东流这个事实的地理学意义在于,它把部分疏勒河水带到了从水文上来说于疏勒河下游河谷截然分开的地面上来了。因此.在这里我们看到了一个十分引人注意的现象:在离真正尾闾几百英里远的上游,疏勒河分出了一个岔。过了十二墩之后.西湾河继续向东,形如一条淸澈曲折的小溪,流在一个轮廓清晰的洼地底部(那里长满了草和灌木)。这个洼地把北山的砾石缓坡同一个光秃禿的准平原隔开来,在这里准平原形成了南山的最外围„我们于4月24 日紧挨着十墩上游测量了西湾河的水量。它给十墩这个小村的田地提供了灌溉水源之后,流量仍有每秒钟50立方英尺。过了十墩后,从南边的准平原脚下伸出一条低矮的石岭,使长着草的洼地变窄了。但过了 5英里后,洼地又变宽了,成了一个植被茂密的宽阔盆地,从我们1907年 的考察来看.疏勒河有一个很大但通常是干涸的泛滥河床,那里的水大概到得了这个盆地。而灌溉着玉门县绿洲最东北端的水渠的水也会流到这里来(见地阌40. C. 5)。在这一点上,向南可以望见远处有几块荒弃的农田,说明直到东干人叛乱之前,那里都是个垦殖区。湖盆南边是-些孤立的石岭,它们是从那个光秃秃的准平原伸出来的。显然,除了从南边光秃秃的山坡上偶尔流下来的水外,湖盆中的水都来自疏勒河。湖盆的地势是西南高,东北低,坡度不大但很清楚。

我们上面说的那条潺潺的小溪就是往这个盆地的方向流过来的。当我们在烽燧T.XLII.j(五墩,Y18) 离开长城线,想要到往营盘的大路上去时,遇到了这条小溪(见地图40.D.5〉。在我们过溪的地方,溪水流量为每秒钟60立方英尺。之后,溪扩大成了一个沼泽。此后我们的考察是在126号宿营地北边和东北的长城线上进行的,那片地面是个砾石高原,从东边俯瞰着上文说的那个盆地。后来我们发现.溪水流进了高原和花海子垦殖区北面的一个宽阔洼地之中,但当时我们没有时间去考察一下那个洼地。后来在4月26日,我从花海子派拉尔•辛格到北面这个洼地中去,他遇到了一条来_西一北一西方向的一个小溪的终端窄河床,其中一个河床中还有一汪缓缓而流的水。第二天我亲自证实了这个现象:当我从长城上的烽燧T.XLIII.1(六墩,Y17)向东一北一东方向走了约3英里时,在红柳沙堆和小沙丘之间发现了那条小溪形成的几个浅泻湖.

考虑到地貌状况(见地图40. D.4和5),这些泻湖说明,某条小溪终结在花海子冲积扇和北山砾石缓坡之间的这个宽阔的内流洼地中。显然,这就是西湾河和其附近的沼泽的水的去向。我从十二墩的村民那里听说,他们的小溪流到了营盘附近,可见他们的话是真的。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位于赤金河下游冲积扇上的营盘绿洲(或称花海子绿洲),比十二墩和其西边的疏勒河拐弯处至少要低600英尺。

因此我们就容易理解下面这个事实了 :在玉门县绿洲和北山山脚之间,凡是到了北岸的所有疏勒河水,不论其是通过水渠、季节性的泛滥河道还是地下水到北岸的,都流进了花海子北面这个洼地。从疏勒河分出来的水量并不大,而且从前也不会太大。但从地理学上讲,疏勒河的这种分叉现象很值得注意,因为东边的这个“二号尾闾”,与远在敦煌长城以西的“一号尾闾”之间隔了 260多英里远,在一定程度上,这种分叉现象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在“武昌地图”中,疏勒河拐弯处的东边画了一系列湖盆或沼泽,沼泽之间有窄河道相连。因为,十二墩东西两边的沼泽带,T. XLI1. I.j和126号宿营地之间的盆地以及营盘以北的大洼地,以前-度存积的水肯定要比现在多得多。但显然,自从汉代以后,这里在交通上就算不上是障碍了,因为古长城线就是在这片地面上延伸的,而且其遗址一直留存至今。

插图214,十二墩以东长城上的烽燧,斯坦因摄

来源《亚洲腹地考古图记》

插图212,十二墩西北外长城的烽燧,年代较晚。斯坦因摄

来源《亚洲腹地考古图记》

插图216,十二墩附近长城上的戍堡和烽燧。斯坦因摄

来源《亚洲腹地考古图记》


附录部分括号标注烽燧的为笔者加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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